在旧中国,农民分为雇农、贫农、中农、富农和地主。广大贫雇农受着地主阶级的剥削,常年替地主劳作,替剥削阶级当牛马,自己一家人的生计却难以维持。
年,吴朝祥出生在四川省通江县东三区第八乡凉风坎一户雇农家庭。她家共有十二口人,好几个强劳力,但是每年秋收后,交了地租,交了苛捐杂税,所剩无几。一点口粮,吃不过冬天,到了寒冬腊月,就开始捱着饿,等待下一个秋天,日子没法想象的苦楚。吴朝祥十二岁那年,被送给了一家富农当童养媳。
旧社会,童养媳,饥饱、冷暖、死活无人问。遇到善良人家日子还好一些,遇到为富不仁的婆家,白天黑夜,任主人呼唤差遣,没有一点人性尊严。
吴朝祥曾经两次从婆家逃走,都被找了回去。一天,吴朝祥提着一筐衣服来到河边。她像木头人一样呆立在岸边,两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娘家的方向。她自言自语地说:“爹呀,娘呀,今生今世女儿见不到你们。”说罢,心一横,眼一闭,纵身跳进了激流。正当她跨进死亡的门坎时,被一位渔夫救了起来。
年秋天,红四方面军已从大别山根据地向川东北转移。住在大河岸边的吴朝祥听说“四川来了救星”“红军是穷人的军队”“红军队伍里面也有女兵”,从那以后,吴朝祥才有了生的希望,日日夜夜盼望着红军早日来到。
年11月24日,红四方面军先遣部队进驻通江县,她连夜逃跑奔向通江县城,一路连走带跑,天快亮时,终于赶到了红军第十师政治部驻地——红口。
宣传队的负责人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小姑娘问她:“小同志,你为什么想当红军?”吴朝祥毫不犹疑地回答:“报仇!”“好,收下你这个红小鬼。当红军是要为所有受压迫剥削的人报仇呵,不能只为自己一家报仇。”
吴朝祥穿上红军的军服,高兴得两眼滚出了泪珠,那一年她14岁。
吴朝祥由于年龄小就做了宣传队的工作,和一群同龄的女兵,走进原来熟悉的村子,贴标语,走村串户,到群众当中去,宣传抗日思想,发动群众参军,由于工作出力,成效好,不久便当了宣传队小队长。
宣传队的同志都称赞她是积极分子。她说:“我现在是红军战上,不是童养媳,我有使不完的劲呢!”吴朝祥在宣传队工作了半年,第二年就入了党。
年3月下旬,红四方面军总部调集名身强体壮的女兵在通江县城成立妇女独立营,吴朝祥肩任妇女独立营任排长。
妇女独立营的同志们负责打扫战场、护送伤员、运输弹药和物资。说起来简单,其实是很艰辛危险的工作,翻山越岭输送粮食,冒着枪林弹雨护送伤员,必要时还要与敌人直面战斗。
年春天,红四方面军离开川陕根据地,开始了艰苦而曲折的长征。跟随部队的女同志约二千余人,编成两个营的妇女独立团,十七岁的吴朝祥担任了一营营长。
由于部队连续行军、作战,沿途都是高山峡谷,后勤运输任务也是相当艰巨的。山上无路可寻,全靠探索着前行,饥肠辘辘的女同志们,还要抬着伤病员,一步一步都是艰难的。许多女同志没走过山路,更没抬过担架,遇到陡坡险路,在后头抬担架的同志看不见路,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行至夜晚,黑黝黝的山林里,女战士们只有点起火来壮胆。这时,吴朝祥就成为了姐妹们的主心骨,那时她也不过17岁。吴朝祥长得高大魁伟,比别的女同志高出半个头,她事事为先,成为战士们信赖和敬重的“小大姐”。
到了年夏秋之间,红四军沿着来时的方向南下,二次过草地。红军长征途中战斗十分频繁。运输伤员、粮食和枪支弹药的任务一天天加重。
吴朝祥她们日夜奔忙在运输线上。这山连着那山,羊肠小道上荆棘丛生,有些地方连羊肠小道也没有,只得自己动手开辟通路。没有房子住,自己动手盖茅屋,没有粮食吃,就采摘野果和野菜。有时捕获到几只飞禽走兽,有时从农户那里买到一点青稞,运输营的同志谁都不肯留下自己吃,全部送给伤病员。吴朝祥身边的战士看到营长太劳累,悄悄给她留下一点野味,可她总是原封不动地送给伤员。
她带领姐妹们,度过了长征途中最为严酷的第二次过草地的岁月。“过草地之难,难于上青天”草地上处处都有“死亡陷阱”,一怕没踩着草甸陷进泥沼。二怕过河,有一次,部队正在淌水过河,突降暴雨,河水猛涨,激流滚滚,尚在河中的人不少被大水冲走吞没。
过一次草地就经受最严峻的考验,领略寒冷、饥饿和死亡的威胁。吴朝祥有一条牛皮带,在生命难以维持下去的时刻,这条皮带被她和姐妹们一截一截地烧着吞食了。
后来她同四方面军广大指战员一样,受张国泰错误路线之害,第三次过草地,再次吃尽了千辛万苦。吴朝祥和她的战友们在长征途中坚韧不拔的表现和艰苦的经历,引起了中央领导同志的关怀。
年10月,吴朝祥作为四方面军先遣队的成员,到保安向党中央汇报。第二天,毛泽东就派中央组织部的阿金大姐把她带去,还没进窑洞,毛泽东就迎了出来,紧紧握住吴朝祥的双手,把她看了又看,望着这个小姑娘发黄水肿的脸,像慈父一样,轻轻抚摸着她肿胀的手,心疼地说:”四方面军的同志们吃苦了。党中央非常关心你们,特别是你们女同志。”
听了主席的贴心话,吴朝祥热泪盈眶,不禁想起过草地时一个班长的遗言。那时,张国煮反对毛泽东北上抗日的正确路线,推行右倾逃跑主义路线,使她们第三次过草地。最后,张国泰为了逃命,把妇女团和伤病员扔下不管,致使她们和主力部队失掉了联系。那时行军,天上敌机轰炸,地下骑兵追赶,她们抬着担架,背着重伤病员,互相挽扶着在茫茫的沼泽地里,一个叫蒲云英的班长病了,仍坚持拄着棍子同她们一道去拾青稞、麦粒。那天,她再也没有回来。临牺牲前,她捧着一把青稞、麦粒,躺在吴朝祥的怀里,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送给伤病员同志们吧!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意。我没有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你们继续前进吧!”
当时,蒲云英还不到十四岁啊!在“张国煮分裂主义路线”的迫害下,多少战友、多少兄弟姐妹就这样含愤死去。她们含着泪水掩埋好战友,继续前进。有时,辨别不清方向,就寻着大部队的脚印走。可是,往往转来转去又转回到原地。每天晚上她们聚在一起寻找北斗星,同志们坚信:按北斗星指的方向前进,就一定能到达陕北!当她们走出草地,进入甘肃境内时,毛泽东派红一方面军的同志们,到甘肃三十里铺老远来接她们。
想到这,吴朝祥当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哭了起来。看她哭得泣不成声,毛泽东连忙抚摸着她的头,亲切地安慰:小鬼,别难过,你们是在为革命吃苦,为赶走日本帝国主义、解放全中国吃苦,这是非常光荣的!临分别时,毛泽东送吴朝祥到门口,医院去,一心一意地治病。并嘱咐别人说:“小吴刚到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你们到合作社给她买点日用品。”
第二天,吴朝祥便住进了医院。医院为迎接红二、四方面军伤病员,准备了当时最好的药品,还有小米、白面。当听医生们说,毛泽东等中央领导把自己舍不得吃的细粮留给伤病员吃时,吴朝祥十分感动。不久,毛泽东又委托身边工作的同志给吴朝祥送去了一双手套和一双线袜子。吴朝祥康复出院时,已是年底了。
这时正是“西安事变”以后,中国的抗日斗争出现了新局面。为了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壮大革命力量,中国共产党热情欢迎知识分子、爱国人士参加到革命队伍里来,并专门在西安附近的安武堡设立了青训班。一天,中央组织部李富春部长找吴朝祥谈话,对她说:“领导上已决定派你到西安青训班去当协理员,作非常重要,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李部长,从我参加红军那天起,党叫我干啥我就干啥,没有计较过职务高低,没有讲过价钱。就是我从小没上过一天学,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让我去做知识分子的工作,怕做不好,工作受损失。”
两天后,张浩把她带到一排窑洞前。原来,毛泽东和中央其他领导同志正站在那里商量事情。毛泽东看见吴朝祥,亲切地招呼道:“吴朝祥同志,我们在保安见过面呵。现在你脸色不黄了,手脚也不肿了,身体也长好啦!快过来,坐下谈谈。”
毛泽东说:“我们共产党人为了解放全中国,既要学会做部队工作,又要学会做知识分子和其他方面的工作,革命队伍里没有知识分子可不行呵。现在党派你去青训班,这工作既艰巨又光荣。”毛泽东点燃一支烟继续说:“你去当协理员,政治工作要抓紧,要保持发扬艰苦朴素的作风,处处以身作则,做大家的知心朋友。这一点你能做到吗?”吴朝祥回答:“可以做到。”毛主席看吴朝祥打着绑腿,扎着腰带挺精神,风趣地说:“你经过红军长征锻炼,走起路来脚板咚响,拾担架都是小跑。可不能对他们一开始就要求和你们一样。”毛主席还特别提醒吴朝祥:“到青训班学习的,有不少人老家在东北。他们受过日本帝国主义的侮辱,尝过当亡国奴的痛苦,要让他们现身说法,教育大家懂得只有坚持抗战,赶走日本侵略者,才是救国的唯一出路。”
毛主席还嘱咐她,工作中注意走群众路线,培养骨干,启发群众自我教育。对大城市来的女同志,烫了发的,抹口红的,擦胭脂的,不要看不惯,更不能讽刺,要慢慢诱导她们转变生活作风。毛主席同吴朝祥亲切地交谈了大半个上午,吴朝祥从此开始懂得做好知识分子的工作对革命事业的重要性了。
吴朝祥来到青训班,按照毛主席教的方法,耐心细致地做知识分子的思想工作,收到很好的效果,团结了一大批知识分子从西安来到了延安。
年7月,延安中国女子大学在毛泽东的倡议下成立了。吴朝祥被调任女大校务处副处长,负责筹建校舍等工作。开学那天,听说毛主席要来作报告,师生们不等天亮,都一骨碌爬起身,等候着主席到来。从杨家岭到女大,只隔一里路,但都是高低不平的山坡路。大家估算着,主席吃了早饭出发,步行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可是,过了好一会,仍不见人来。有的同学嘀咕开了:“主席工作千头万绪,说不定有啥大事走不开,不来了。”有的说:“别瞎猜啦。主席说来,一定会来。”
果然,毛泽东由学校领导陪同,朝师生们走来了,大伙不禁欢呼起来。毛泽东热情地挨个儿和大家握手。毛泽东一看到吴朝祥便问:“学校有什么困难?”吴说住房暂时不够。毛泽东指着党校和杨家岭一带的房子说:“那里原来也没有好多房子,只要我们自己动手就会有。你们可以找一个内行作指导,发动群众自己挖窑洞嘛。”毛泽东又指着山坡上一排窑洞问吴:“这些新窑洞你们检查过没有?土质结实不结实?要找人鉴定一下,搞好安全工作。学生们住进去出了事故影响不好,更对不起他们的家长呵。”吴连忙回答:“请主席放心,我们都检查过啦!”
开学典礼开始了,从各条战线选拔来的优秀女同志,济济一堂,细心聆听毛泽东同志的报告。毛泽东讲:“全国妇女起来之日,就是中国革命胜利之时。”他告诉大家不要轻视妇女在革命斗争中的巨大作用。”
会场上,一会儿鸦雀无声,一会儿掌声雷动。
毛主席在延安
散会时,突然下起雨来。大家再三劝毛主席等雨停了再回杨家岭,毛泽东不肯。他和大家边打招呼,边朝校外走去。吴朝祥看毛主席卷起打着补丁的裤管,赶忙上前说:“路上都是黄泥巴,等我给您找双雨鞋换上吧?”毛泽东说:“不用换了,长征时,我们打着赤脚爬雪山过草地,现在这点泥巴路就不能走了!”说着,他顺手把脚上的布鞋脱下来,把袜子塞进鞋里,两只鞋底对在一起,往胳肢窝里一夹,光着脚,吧唧吧唧地向杨家岭方向走去。
在热火朝天的大生产运动中,毛泽东同志也要亲自参加生产。他对警卫人员说:“我不能走远,你们就在近处给我分块地吧。”大家说:毛主席工作太多,不一定搞生产了。毛泽东说:“不行呵,大生产是党的号召,我应该响应。”
一天中午,吴朝祥从中央领导同志种的试验地边经过,看到毛泽东正躬身在地里拣棉花。这时,毛泽东也发现了她,喊道:“小吴,快来看看我种的棉花一棵结多少桃。”吴朝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毛泽东撕着一朵白花花的棉给她看:“这棉花长得多好呀!延安军民种些棉花,既能解决穿衣,又能解决吃油。你们女大周围那片平地开出来,除了种蔬菜外,也要种些棉花。你们女同志手巧,有了棉花可以纺线、织布,做衣服。听说周副主席准备从外地给你们买些机器(指缝纫机),买回来没有呀?”吴朝祥说:“一定向中央首长学习,种些棉花。缝纫机买回来了,加工厂办起来了,要不多久,我们女大的同志,都可以穿上列宁服啦!”毛泽东连声说:“那好,以后我有空一定去看看。”
不久后的一天黎明,吴朝祥要赶到中央妇委去开会,抄近路从毛泽东住的窑洞前经过。刚爬上坡,迎面走来一位警卫员。她便问:“主席起床了吧?”警卫员说:“主席工作了一夜,还没休息呢!”他们的谈话被毛泽东听到了,毛泽东招呼了一声,原来毛泽东正坐在门前扯羊毛、抢毛线呢。他的动作是那样熟练,毛线抢得也很均匀。毛泽东亲切地问她到哪里去,吴朝祥急忙上前敬礼,作了回答。毛泽东起身和她握握手,又坐下来继续抢毛线。吴朝祥看到这情景,不安地说:“主席,您的工作那么多,抢毛线这样的劳动活,让我们多干些。您应该注意休息,保重身体呀。”毛泽东笑着说:“人有两只手,就要劳动。这不是很好的休息吗?能劳动就饿不死人,敌人也困不倒我们。”
抗战胜利后,年10月,吴朝祥被组织分派到东北战场,担任医院的政委。医院是日本帝国主义侵占医院,大部分医生护士是日本人。
吴朝祥面对着几百张陌生的面孔,自己又不懂日语,给工作带来了较大的难度。但她凭着处处以身作则的模范行动,凭着对医务人员的热情关怀,很快稳定了人心。在东北战场上,我军与国民党军队的战斗很激烈,卫生系统救死扶伤的任务十分繁重,在我军三保临江前线,有一万多名伤员急待转移到后方治疗。可是水上缺少船只运输,江边又无公路相通。吴朝祥急中生智,立即向军区卫生部丁世芳部长建议,把伤员就近运到江那边朝鲜一侧,暂时安置在树林里和坑道里。她的建议得到丁部长的同意。经过一番紧张的工作,一万多伤员安全转移。军区卫生部为此专门召开干部大会表扬了吴朝祥。
年秋天,吴朝祥调到一二一师供给部当政委。她到职那天,蔡师长半开玩笑地说:“欢迎罗,欢迎你这位‘穆桂英’,我们同敌人交战,又多了一位女英雄啦。”吴朝祥也笑着回答:“我不是什么英雄,我是组织上派来的粮草先行官。保证你同全师的战上们,在火线上有饭吃,有枪支弹药使。”
历史的车轮驶入年之际,我军在解放战争节节胜利,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结束后,反动派土崩瓦解。时间进入年秋,新中国诞生的条件已经成熟。
年十月一日,这一天,是历史性的时刻,中国共产党开辟了中国历史的新纪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当日下午三时典礼开始,毛主席用他那带着湖南口音的洪亮声音,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顿时,广场上欢声雷动,群情激昂。整个华夏为之泪流,为之欢呼,为之沸腾。
开国大典时登上天安门城楼有多人,天安门广场上有30万军民参加这一旷世盛典。吴朝祥怀揣激动不已的心情,参加了开国大典。她身着戎装,骑着骏马,接受毛主席、朱总司令的检阅,她把一头乌发剪得短短的,隐藏在绿色军帽里,俨然是一位军中“花木兰”。
年吴朝祥被授予上校军衔。年7月22日,吴朝祥在武汉逝世,享年80岁。
一个身经百战的女兵,一个巴山妹子,一个通江女儿战斗的一生,就是中国共产党革命战士建设新中国光荣历程的写照。千千万万不知名的女红军用柔弱的肩膀,甚至鲜活的生命,换来了今天的光明新世界,我们时刻感恩怀德,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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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由作者主观思想+历史客观事实梳理撰写。用通俗易懂的言语,讲述读者爱听的历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