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来自网络·
文:漂泊的船
时值隆冬,许多人都在讨论今年冬天是一个“暖冬”。如今生活水平提高,有空调等取暖神器,却不妨碍我手和脚生出了几颗冻疮痘,暖和一些,便会又疼又痒。如此种种,不由得让我忆起小时候的冬天。
身为80后,小时候的冬天是那么的冷,冰天雪地,寒风刺骨。手每年都生冻疮,脚却从不生冻疮。这都归功于穿母亲为我做手工棉鞋和父亲为我们织的毛窝子。
母亲在平时得闲就要做的棉鞋,在夏天就要抹袼褙。母亲刷干净做饭的案板,铺上一层布,用手糊上用开水打的浆糊,浆糊不能有面疙瘩,再铺上秋天收割浸泡的苘麻。这样的袼褙主要是做鞋底。用来做鞋面的袼褙,要糊三层布,那布也是有些破烂的床单和我们穿小的衣服。母亲抹的时候都是抹的平平整整。干透了之后从一个角开始揭下来,之后放在柜子上,以防受潮。
母亲有一本书,专门用来放鞋样。那鞋样有各种款式,父亲穿的平底鞋样,小婴儿穿的虎头鞋等等。邻居婶子大娘经常过来拓鞋样,找一个硬一点的纸和原鞋样缝在一起,再慢慢剪。
。母亲有一个鞋筐,里面有母亲专门用头发塞里面缝的一个针线包,有锥子、剪刀、布头、线等做鞋的材料。母亲纳鞋底时,纳一针,会在头发上刷一下再纳下一针。
做棉鞋鞋工序繁琐,好纳鞋底子,做好棉鞋。我们会马上穿上给小伙伴看看,谝一谝。
冬天,我们去上学的时候,那条路冻得又白又亮,我们穿上棉鞋尽情奔跑。棉鞋由于是条绒布的,容易吸泥土,滴上油,母亲也不让洗,说棉鞋洗了不暖和。有一次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洗了,被母亲好吵了一顿。
如果下了大雪,母亲做的棉鞋就不能再穿了,就穿父亲动手给我们编的毛窝子。其实,制作毛窝子完全是就地取材,将近十公分厚的木板,细麻绳,还有芦花。做出来的毛窝儿,厚厚的木底隔潮湿,毛茸茸的芦花隔寒保暖。
村头儿韩庄闸东侧白帝河河底两侧种的都是芦苇,父亲在晚秋时节芦花绒初开时就开始釆集。父亲说采早了绒太短,采晚了绒开了容易飞,保暖性都不够。
制作时,父亲把木板经过锯、锛、凿、削等加工出中间凹两头高的屐齿,做好木屐底子,边沿用锤和·钉子打上密密的孔儿,从孔里穿出麻绳,再用搓成缕的芦花一道一道地编。
由于父亲手艺不精,刚开始织的毛窝子口在中间,有时候织的两只脚一样,几乎不分前后左右。我们会嫌弃不如买的好看。母亲就把毛窝儿鞋口缝上一圈布,里面垫上新棉花,美观一些,温暖也耐穿。
我把冻得麻木的脚伸到毛窝子里,“咔嗒”“咔嗒”走两圈。不一会儿,脚就像烤火一样,热气腾腾。
雪下的薄薄的时候,故意走在雪地里,毛窝儿底便会粘起一层又一层的雪。以致像踩高跷一样,走路东倒西歪,再扶着墙根或大树把鞋底的雪给磕掉。
雪有十来公分左右高之日,便是毛窝子大显身手之时。它依仗着厚高的木底,像个拖拉机车似的一往无前,所向披靡。一路迤逦而行,踏乱一地美琼璞玉。到了目的地,只需跺跺脚,片雪不沾身。
毛窝子也并非只有优点。记得一次快过春节时,母亲用三层蒸笼蒸年馍。第一笼菜馍我要拿着吃。母亲用簸箕端着另一笼,喊我让让。结果,我想转身,奈何毛窝儿有点大,不跟脚。我一使劲结果,惯性让我一下子趴在了案板的蒸笼上。可是,菜馍被我摁烂了好几个。母亲使劲瞪了我一眼,因为要过春节,母亲想吵我欲言又止。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看见母亲甩过来的眼神,自知理亏,赶紧拿着两个烂菜馍,灰溜溜的跑出了做饭的锅屋。
手工棉鞋和毛窝子,曾经走进千家万户,温暖了我们童年的冬天。就保暖性来说,它们可不比现在的皮鞋差。可时过境迁,因其的“土里土气”和制作时间成本,如今已经乏人问津,在我们的生活中渐行渐远。时尚高档才是我们重要的考虑因素。但它们曾经带给我们的温暖,承载的童年欢乐,刻在我们的记忆中,融进了生命的年轮里,如陈年老酒,愈久远愈醇香。
如今,每年每逢冬天就一如既往长的几颗又疼又痒冻疮痘痘,仿佛是在提醒我,冬天到来了,要给父亲母亲买几件御寒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