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庄媛媛牟怡晓辛思进郭照宇日照报道
“我今年76岁,干这行干了50多年了,干了一辈子!”解世全举着一双刚打好的凉鞋,笑着对记者说道。解世全是山东省日照市莒县桑园镇梭庄村人,用废旧汽车轮胎做凉鞋已经做了50多年。近日有人将解世全做凉鞋的过程用手机拍下并上传到社交网络,获得破万的点击量,解世全因此成为一名“网红大爷”。在此之后,不仅仅是日照本地人,就连许多外地人慕名来到桑园镇,只为亲眼见一见这门手艺,买一双凉鞋。
纯手工制作凉鞋,便宜耐穿又合脚,真正的“私人订制”
解世全制作的凉鞋又叫沂蒙凉鞋,是在鲁中南地区常见的一种鞋子,当地方言称它为“呱嗒子”“草鞋垫子”“皮底子”等,将几乎磨平了花纹的橡胶外胎变废为宝,根据脚的尺寸裁剪出鞋底,用重物压平。然后选择橡胶外胎较薄的地方切割下来,做成一些条带状,根据鞋脸、脚跟的不同尺寸,用一公分长的钉子把它分别钉在鞋底不同的位置做成鞋帮,同时鞋钉子要使劲敲打进鞋底,不然时间长了会冒出来磨破脚底。
解世全说,自己二十四五岁还在生产队的时候,就在做这个活,一晃就是50多年。过去最忙的时候,解世全把这门手艺教给两个儿子,然后爷仨一起忙活。每逢大集,解世全的鞋摊前总是人头攒动,生意十分火热。
“有深圳甚至外国人要从网上买,我都不卖,运费太贵了,而且我这鞋现场买我就可以给你调整松紧胖瘦,这样有数。从网上买我不知道你脚型什么样,怕你买了穿不合适。”解世全说,他每次出集摆摊,都能遇到一些外地顾客,近到五莲县、西湖镇,远到潍坊市、青岛市。这些人特地赶过来,有第一次来的新顾客,试穿不合适的话,解世全当场给他们打磨、修改;有的是多年的老顾客,凉鞋出现磨损、或者钉子掉了,都交给解世全修理。
现场买鞋改鞋,加上“终身保修”,解世全的“呱嗒子”真正做到了“私人订制”。如今解世全在网络上走红,订单源源不断,凉鞋依旧保持18元一双,便宜又耐穿。记者发现,解世全儿子脚上穿的一双“呱嗒子”,鞋底已经卷曲起来,绑带的边缘也被磨出绒毛。他告诉记者,这双鞋已经穿了27年,越穿越舒服。解世全手中的凉鞋虽没有塑料凉鞋好看,可比塑料凉鞋耐磨、透气、不开裂,十分适合在农村泥泞的田间干活穿。
“别人不忙但我忙”,做买卖也有大学问
“他们那些人闲着的时候,我还在忙,我那个摊前面一直聚着一群人。他们问我怎么就我这边人多,其他摊子前都没见这么多人。我说我不闲着,这就是一种诚信,叫人信得过。做生意讲究诚信,你把差的东西卖成好价钱,那不就是骗人吗?最基本的信用都没了,那你还做什么大生意?”
解世全说,做买卖确实是为了挣钱,但人若是眼里只有钱可不行。为了钱摒弃了脸面与威信,这买卖是注定做不长久的。人要想挣钱,就得把威信树立起来,给他人留下“这人很实在”的好印象。解世全把自己对挣钱做生意的感悟称作“论文”,他说,学生上学有毕业论文,自己做生意有一套“生意论文”。
“你这鞋不好穿得来找我,哪里出了问题就找我修补——这些都要跟顾客们说,这样才能收获回头客。若是为了挣钱千方百计地问人家要钱,那就失去了信用。失去了威信,人们就不上门了,差评一片,那就完了。”
说到这儿,解世全手起锤落,将钉子敲进鞋底里。一座鞋砧子,一把锤子,一把剪刀,一盒钉子,这就是完成一双凉鞋所需的全部工具。敲进鞋里的钉子都是软质的,并且越软越好,而钢制的鞋砧子如今被软钉磨出了许许多多的坑,犹如滴水石穿。斑驳的鞋砧子,记录着时间的流逝,也见证了解世全50多年来的辛苦制作。
凉鞋不涨价,活到老,干到老,愿意免费教学
解世全火了,有人对他说“你火了,鞋得涨价”,都被解世全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说,人的脸面是钱买不到的,赶了一辈子的集走哪儿人家都认识,行事方式都是公认的,突然涨价会让人觉得你飘了,信誉瞬间跌落谷底。创业一辈子的为人、社会知识是钱买不到的。
如今,沂蒙凉鞋已经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这门手艺也面临失传。“现在一天最多卖出去七八十双,一年能卖四五百双已经很不错了。穿的人少了,买的也少了,手艺小辈人不可能去学,等我的重孙长大了这行又不挣钱了。”在被问到是否心疼手艺失传的时候,解世全很坦然地表示,心疼这干什么?手艺没人干,现在做出来的凉鞋都是一种收藏性质了。
“当初那些会干的人都不在了,现在会这门手艺的人也不多了。我能活到老,那我就做到老!如果有年轻人来学,我愿意免费教学。”解世全笑着说,“有买卖就做,没有我就逛逛集市玩一玩,洒脱得很。”
一支小视频,让解世全瞬间走红,就连当初发视频的年轻人也倍感惊讶——发布后播放量迅速达到了二十多万,顶个庄的人口。解世全在外地的孙子看到视频后骄傲地对周围人说“看,这是我爷爷!”医院看病的路上,都有热情粉丝对他说:“大爷我认得你,在集上卖‘呱嗒’的!”
解世全并没有因为成为“网红大爷”而变得飘飘然,相反,他依旧穿着做了很多年的凉鞋,收集旧轮胎、旧车带,用着最原始的直板手机,卖鞋只收现金。这样朴实的形象令人印象深刻,同时也是他的标志。
手艺人的人生过得很慢,解世全用他漫长人生旅途的所见所闻,去教育家中的年轻一代。他不断重复着“做人要有信用,做买卖要树立威信”,将自己的感悟分享给每一个人。